你还记得你来的那个冬夜吗?你就这样眨巴着大眼睛,踏进我的家门,那个让你一生记得的家,一生憎恨的地方。旦旦,我对不起你!
你一身雪白,像除夕的那场大雪一样纯净,乌亮的双眼里不掺一丝杂质,四肢修长,耳朵竖起,长尾如一朵绽放的莲花,你出现的那一刻,我仿佛看到了最美的天使。“我就要它”这句话让我后悔一生,让你恨了我一辈子。
我还记得,你每日的第一顿饭里,总要有火腿肠这道美味,你生病的那几天里,不管刮风下雨,我总是马不停蹄地为你买来你的“最爱”。然后把它温一温,切成小块送到你面前,虚弱的你立即站起来,双眼也有了神彩,走到食盆面前,俯下身,小心地舔了舔,晶亮的双眼就像是暗夜里的星星,散发着微弱而真诚的光芒。看到你快乐,我就快乐,轻轻拍着你的头,你安静地闭着眼睛,品尝着火腿的滋味,幸福的滋味。
不知是何时,你的身体开始一个劲的疯长,像雨后春笋一样,隐藏的野性也暴露出来。可只有对我,你忠诚至上。家人有些受不了,提议把它送走,我起初不答应,可后面遇到了乖巧可爱的玲玲,我竟然同意了。当我说出“好”这个字的时候,你静静地坐在那里,眼角似乎流出了一滴晶莹的东西。
“嗯。”第二天,一个老人走进了家门,望瞭望旦旦,点了点头,你望着我,定定地望着,纯净的眼里一片暗黑,我转过头去,心中五味杂陈。“汪、汪!”你咬住我的衣服,不断往里拖,你一定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家吧是吗?你是不是恨我喜新厌旧,就这样把无辜的你赶走了呢?你的利齿咬进了我的衣服里,好像就咬进我的心里,咬进我的灵魂里。看着旦旦那双充满感情的眼睛,我咬咬牙,大吼:“我已经不要你了!听到没有,我不要你了!旦旦!”,你的牙松了一下,双眼里光芒黯淡了下去,我的眼泪一下子盈满眼眶。
你呜咽着松开了我的衣角,站在我面前,也许从那时起,你就已经打心眼里恨我,恨这个家吧。你被老人拖着一步步地迈出这个家,站在楼道里,回头看了我一眼。“这是条好狗哇!”老人掐灭了烟头,沙哑着嗓子说:“有时间多来看看它,我走了。”说着,他牵着它,离开了。
我贴着窗玻璃,看着那辆灰色的面包车慢慢地启动,泪水终于涌了出来,我敲打着窗玻璃,泪水顺着玻璃流下,耳边还回响着你银铃般的叫声:“汪汪,汪汪……”
旦旦,你还记得那个春日吗?你就这样眨巴着大眼睛,离开了我的家,那个你一生都记得的家,一辈子都憎恨的地方。旦旦,不知道你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吗?新主人对你好不好,还有你喜欢的火腿肠吃吗?旦旦,我对不起你,请你回家来吧,远方的你听到了吗?